吾乡吾土

走出东江纵队纪念馆,跨过一方在水池,前面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四车道一级公路,奔驰着络绎不绝的车流。路牌标着:“东纵路”。

在东江纵队成立60周年即将来临之际,我沿着这条路,去寻访近旁昔日革命先辈活动过的几个场所,去寻觅“东纵”的足迹,去感受“边区到底好威风,人心所向淡、坪、龙”,曾被誉为小延安“的坪山,如今又有条东纵路的文化底蕴。

我循着时间的河流从朱洋坑村向东前行。路的两旁,是人们熟悉的楼宇、商铺、工业区、农民新村、间中小片绿的草地和菜地……那一排、两排宛如穿着绿军装的树木,象哨兵,象队伍在行进。

来到东纵路北侧的坪山河畔,找到羊母帐村一栋旧楼房。这栋楼房共三层,粉白的墙,黑色的瓦,楼棚大体完好。主楼空着,附属屋住的外籍人,一问三不知。多亏东纵老干部石坚伯的指点,早把它拍下。1938年10月,曾生受八路军驻香港办事处的委派来到坪山,在这里秘密主持召开了党员会议,成立了“中共惠宝工作委员会”,作出了建立敌后抗日武装的部署。惠宝人民抗日游击总队(东江纵队前身)从这里起步。

“没想到发展得这么快。”离羊母帐村约两公里的香园墩一位村民如是说,但他根本无法说清,眼前这纵横交错的路、巷——昔日的小村子,如今只能找到零星的几间旧房屋和屋前的小路,曾经留下多少不平凡脚印。白发苍苍的黄阿伯尚显出几分荣耀:“这里曾经住过游击队的大条码阅读器官!”——1939年冬,中共广东省委在这里举办过四个半月的军政干部训练班,为抗日游击队培训了100多名军事骨干。

在香园墩后面的竹园村,我看到一座约十三四米高的炮楼。虽保存完好,但未免给人以“弹洞前村壁”的沧桑之感。前些年还在炮楼住过的李氏家人对我说:听说当年国民党兵来搜村,还开了枪,但游击队已向龙潭角的后山撤了。“那是1940年春,国民党反动派屈从于日军,妄图将新生的东江抗日游击队扼杀于摇篮中。东江军委负责人曾生、王作尧等在炮楼里召开紧急军事会议,运筹帷幄。曾、王部队突破敌人的重围,从此开始了艰难的向海陆丰的转移。

这天,天公不作美,下着毛毛雨。早饭后,我骑着自行车从东纵路的西段往东行,来到田头山下与惠阳市交界的水租坑。只见四周山峦起伏,云遮雾障。我想寻找“一条偏僻的山沟”。几经周折,在一条山溪旁见到一对81岁的同龄老夫妇。男主人叶麟叔告诉我,当年这人村子经常住有游击队,曾生就住过几次,有长枪队,短枪队……麟叔老伴曾兰4岁时从我村嫁到这里。她带察看了曾生住过的“水源世居”。据曾生回忆,1942年春夏,震惊中外的广东人民抗日游击队抢救困留在香港的爱国民主人士和文化界人士脱险的“秘密大营救”,他亲自带领“虎门队”,冒着腊月严寒,从龙华白石龙日夜兼程来到石桥坑(坜),迎候从香港脱险归来的我党驻港领导人廖承、连贯、乔冠华,然后交给驻水租坑短枪队护送到惠州。“水源世局”是一栋二层五间齐头,还有转角的几间“老屋”。惠宝抗日游击队东移海陆丰和回师坪山,曾生都曾住在这里,两年后又肩负重任,步履光临,结下了不解之缘。屋主人早年移居香港。这里现有人保管,围墙内有新载的果木和蔬菜,枝繁叶茂。“曾生去世前来看过这屋,还和我一齐照相哩。”阿兰笑眯眯地说,显露出老年人特有的幸福和喜悦。村旁的溪水依样地流,一样的清,诚然没有了当年那份沉郁和单调。是啊,这里从前人迹罕到,“有女莫嫁田头山,朝朝蒙雾遮眼帘”,如今公交车开到大门口。“真好彩!”阿兰说。

下午,我来到圩镇老街,披着蒙蒙细雨,在一条弯曲狭小的“文化街”徘徊,始终找不着我心目中的那块“风水宝池”。在坪山老干部活动中心,好不容易与负责人取得共同语言,他为我“指点江山”。曾为东江游击队驻地的关帝庙和庙前的广场已面目全非。占用广场的是上世纪六七年代所建的仓库民房,杂乱无序。儿时常来玩耍、看戏的“七七纪念台”和纪念台正中墙壁上留给我印象至深的“至大至刚”四个灰塑阳文大字已成为历史陈迹。“犹抱琵琶半遮面”,透过铁皮的缝隙,关帝庙“文武帝宫”几个字仍清晰可辨。我掏出一张旧照的印刷件:1943年12月3日,坪山军民在这广场开大会,庆祝“广东人民抗日游击队东江纵队”成立。“啊,多壮观!”我们对着旧照异口同声喊出来---长枪,竹帽,人海……

西南西离动纵路约一公里,是正在维修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大万世居,象座城堡,曾有人把它喻为“八阵图”.那年月,这16000平方米的客家围屋,每为我游击战士出没之处.日军投降前的一天夜里,住着日军的坪山学校五层楼下发出一声巨响.翌晨,日军倾巢而出,包围这围屋.我年纪小,不知天高地厚,只见“萝卜头”(日本兵)一排排趴在番薯地上匍匐前进,但始终不敢进村.有30几个来不及躲避的男人给抓去坐牢.事后得知,那是游击队埋的地雷,60斤的不响,30斤的响了,只把楼壁炸出几道裂痕. “萝卜头算他命大.”最后还是游击队缴了他们的枪.

动江纵队司令员曾生的旧居坐落在东纵纪念馆前左侧,那特大的“军属光荣”匾额上写着“曾生同志于一九三八年十月建军” 看着这在“文革”中遭砸的光荣匾,想起曾生在艰难的岁月里“卖田养乒“的故实,更加令人肃然起敬.我移步来到曾声旧居近旁粉刷一新的东江纵队关报<前进报>报社旧址,仿佛闻到了邹韬奋,矛盾曾分别为该报题写的刊名,副刊名<民声>充满战斗气息的油墨香.

位于镇中心的坪山革命烈士陵园,这里原是”打靶(枪毙)岭”,曾经不知有多少革命战士和忠良在这荒岭上血染黄土.如今林木茂盛,亭台廊阁,鸟语花香,游人不绝.在陵园的最高处,矗立着“坪山革命烈士纪念碑”,高9米,碑座前后分别刻着172位革命烈士的芳名和碑文.坪山中学校歌唱道: “巍巍的英雄纪念碑啊,辉映着坪山人民发祥的地方……”而此刻,我的心绪少了几分闲情逸兴……

我惊叹,我骄傲,这里有条东纵路这条曾是曲折坎坷的山野田间小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人民把它踏平了,人民子弟兵----动江纵队踏红了一片新天地,踏出了一条康庄大道.这条路,从这里肇端,向四方辐射,向东江,向大江南北.

东江纵队纪念馆,雄伟,庄严,肃穆.

东纵路,象一条五彩斑斓的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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